牛波的诗
凝神 船手执桅杆站在死河上 船过墓地 飘浮的码头
凝神
我们大家都坐在船上没动
——《古老的波涛》
我一眼就看见了那条独木舟像
被雷击中的大材,它
搅动着光焰四射的水面
可是因为水的冲淋
才保留了这截焦糊的主干?
掏空的树中央
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水手
直到现在,才使我
猛然想起冬天的棕熊
眼眶中闪闪发光的云母片
无法理解
它怎么会在这里出观
如果发现一条没有流上地图的大河
我会相信水手的面孔是当地风光的缩影
但即使当时走到那条船上
依然全觉得这是虚幻的
这种东西一直伴随在我们的身边
而又发觉那条独木舟
是一条小小的渡船
那个水手正向岸边所有生物
兜售单程船票,我看见
船越来越小,而拖在水面的影子
却越来越大,我记着
它是在夕阳中划走的
我盯住它划过天空的姿态
并终于证实那只不过是眼睛的疏忽
造成的一种幻觉
这种模糊的愿望引导着我们
越过了那无法确定的古老界线
那是一种描绘虚幻的语言,在
没有鹦鹉的河上永远地流转
船手执桅杆站在死河上
我并不是想抵达那个
土堆成的码头
而仅仅想看看我和它之间的
这些水。
——《洪水》
在死亡的河中我将是只活的蚌蛤,一言不发。
那里的人似乎还没有亲爱过它
它还会流动,它不再流动,它原封不动地移来。
被洪水雕琢的峭壁,飞针走线
苍鹰找不到高傲的面孔
跳起的黑鱼停在空中不再认识家
让谁在这薄薄的尘埃之下
写下诅咒水的话?
著名的死河,高贵又卑微的河
一路上看见它的子孙没有一个杂种
早睡的民族一脉黄色;在手边看见了
最遥远的真理,就留在了手里
水底的圆石正等着,像刀伤累累的脑袋
我将插进?我的船角将在那风干的裂纹里
像头死鹿的角,连装饰它的骨头
都拾不全?
河在我的身后合起来
象洗涤伤口的净水,它把我送到这里
取走击水之声。
含沙的水上,红色的飞鱼调转头颅
用它扇形的巨尾向还未见到的网告别
让水从上面注视我吧,河流
这个满身皱褶的女人,通体透明的女人
被月光照透的女人已不再跟随我
它在我身上码满了死鱼
因为我们将象水一样晒干,无影无踪
将象水一样生长,无所不在。
船过墓地
我听见那浪头
落下的声音
象一个人在翻身
是我们把他惊醒了
——《水上低语》
我来到了,在那午夜仍旧
醒着的墓地
我的手指发烫
象摇曳的火焰
那不就是你们守望的月光?
你们所珍惜的一切正在我的手下
起落着。我目不斜视
宛若一个骄傲的女人
感知弹性的渴念源源不断
接触我升向空中的额头
我将就这样梦想着穿过这
存满白色岩石的倒影
铺张巨浪纹饰的水面?
我无法忘记岸上的小屋
石制的人像和老旧的坐椅
还有那窗台上的露珠,折断水的井台
巨烛般的冰棱在窗前溶化
此刻,远离我的手臂
河岸上干燥的墓碑从雾气中垂挂下来
同样,象冰棱一样慢慢溶化
流进河水
在停止的桨叶上,流成一束火焰
就在这时,我听见坠泪滚滚
我听见沉默的水手正在高声颂扬着
一条河流,一条没有打过结的长绳
杯水在千里之外
飘浮的码头
象水上飘来的古老瓷瓶
蕴藏着倾倒的骄做
——《写真》
一尾冰鱼像胎儿一样
寒冷保存了它
它的脸色催促你
这是熊和刺猬以及红色的龟
在山脊上寻找床的时候
这个人使野兽抬起头
看着天
回来吧,水手
踏在颠抖的跳板
再把船倒扣过来,挂上桨
回到,女人的怀中
回到隐纹纸上的神秘文字中
像寻找遗物——船,冬眠吧
在一口井里看见自己
一个忘记了的亲人
血也缓缓结冰了
你所梦想的也正是你所放弃的
必须有整整一个冬天
才能梦得见
火边的祖先
在灰烬和掌举中慢慢地将你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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