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妹妹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呀，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和妹妹正玩着跳皮筋的游戏，忽然妹妹不见了，我哭喊着，到处找啊找也找不着。我一激灵，意识完全清醒，原来是梦，摸一把脸，我已是泪流满面。我的思绪又飘到了童年，想起了我的妹妹……
一直以来，“妹妹”这个词在我的嘴里感到很生涩，很难叫得出口，也不想随便叫一个别的什么人为妹妹，听到这个词就想起我的妹妹来。我这个人记事晚，但给我生命中第一次记忆就是我的妹妹。那年我八岁，妹妹六岁，有一天家里聚满了人，妈妈在哭，有人唏嘘不已，有人惋惜不已，有人在劝说妈妈，爸爸满脸凝重，蹲在地上用手在划着地面。爸爸的这个动作在我以后的生活里经常出现，每当我看到，我的心里就很悲伤，很难过，很压抑。事后我才知道妹妹死了，得了大脑炎，没抢救过来。我对妹妹的印象不多，只记得有次和她一起跳皮筋，扎着两个羊角辫，比我活泼可爱，长得什么样我记不得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看到人家姐妹很知心的时候，我就很怀念我的妹妹。我有时想是不是我的命硬，克死了妹妹，我就很内疚，感觉就是因为我妹妹才走的。如果上帝注定要给我父母两个孩子，那留她和我哥哥好了，何必留我这个又蠢又笨又没出息的人呢?每当想到此，我便会泪流满面，心里是那种直达心肺的痛，妹妹就这样孤独地走了。我简直难以想象，妹妹经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妹妹温暖的、鲜活的身体怎样慢慢变得冰冷、僵硬，妈妈是怎么呼天抢地地哭叫。然后被扔到了柴房里，一卷破席裹了她，被本家人扛着到了林地掩埋。一个土坑，一柸黄土就隔成了两个世界。以后我曾偷偷到那里看过，那个坟小小的，也就是她的小小的身体撑出的她小小的身体那样多的黄土堆在她的身上。她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地下，会不会感到冷？小小的年龄，会不会感到很孤单？想妈妈的时候，会不会哭？小小的胆子，会不会害怕？饿了的时候，谁做饭她吃？……
昨天，我又到妹妹的坟的位置去看了看，小小的坟在多次的耕种中早已抹平，又因为不是成年人的坟，根本不会保留。那里是一片麦地，风吹着小麦摇啊摇，妹妹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你是说你在那边很孤独吗？我站在那里，心里和妹妹交流着，伤感着，眼睛痴痴地望着，希望妹妹也和我对望。只是这一层黄土就隔断了我们，使我们成为两个世界的人，这残酷的黄土啊！妹妹啊，今生我们没缘再续姐妹情，来生吧。我又一次泪流满面了……

※本文作者：依依柳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