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梦醒何处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少时读这首诗时,并无太多感悟,多年以后,当我有机会在江南小住一段时间后,才深深地领悟了这首诗的意境。
偎依在江南水乡之畔,那姑苏城外寒山寺悠扬清远的钟声,穿过唐代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穿过多少朝代,因人们的争相传颂而声名远扬。当地的人们告诉我,寒山寺的钟声,可令人摒弃世俗的纷扰,因此每到新年,寺里总是人山人海,人们喜欢到寒山寺谛听钟声,以忘记来年的所有烦恼忧愁,慢慢地成了沿袭至今的习俗。因着久慕苏轼的话: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故初到江南,还来不及到寒山寺去聆听那夜半的钟声,我便直奔虎丘的云岩寺塔。虎丘虽小,游人却如织。时值盛夏时分,山内佳景荟萃让人流连忘返。记不清有多少的亭台楼阁植物群落,却依然记得景点中那美丽的传说。虎丘山,因了动人故事的衬托越发显得钟灵毓秀了。
在江南的日子,最喜走在苏州河畔青石砖面的石板路上,一深一浅的脚印,边走边看杨柳清风、渔舟唱晚、小桥流水,缓缓地行走在吴县中,如步入唐风宋韵的平平仄仄,走进元曲汉赋的骈四骊六。盛夏的黄昏,在江南,此时亦忍不住轻轻地吟诵: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尘封已久的情怀,飞扬在暮色四起的景致中。或驾一叶轻舟,随着那道弯弯的溪流,与天光云影一起徘徊渐行渐远渐无痕……日暮中的晚炊、归巢中的群鸟,均在斜阳里化作一道永恒的风景。若能如此,那又会是怎么的一种美丽呢?
江南女子的娉婷美丽更是如诗如画的一道风景线,恰如空谷中的幽兰,清雅芬芳。江南的女子,连骨子里都透着如水的风情。撑一把油纸伞,款款行于细雨微扬的青石小巷,洒下一路淡淡的幽香,似有还无,欲语还休。与江南女子攀谈时,那特有的吴侬软语的音律能让你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清爽。内敛含蓄的性格让她们忽略了俗世的琐碎,并不是没有烦恼,她们也知道生活的五味是必不可少的,而她们懂得用一颗安详淡定的心面对岁月的沧桑,于是在她们那润泽的脸上总是流露着淡淡的温情。很是欣赏她们那种兰心蕙质平和雅致的处世之道,直至今日想起,依然回味无穷。
离开江南已有经年的岁月,对于江南的怀念,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的醇厚。前不久看到电视剧刘若英与黄磊主演的《似水年华》时,吸引我目光的,就是片中古典秀丽的乌镇以及那段缠绵绯恻的爱情。镜头里那斑驳的古墙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女主角迈着细碎的步伐在长长的青石路上悠然地行走着;古朴的乌篷船悄然地划过漫漫的水巷,那么轻,那么安静,安静得不留下一丝丝划过的痕迹。还有那千百年来巍峨耸立的书院……儒雅的男主人公衬托着古镇浓厚的文化底蕴,与雍容美丽的女主人相逢在醉人的江南水乡乌镇,在乌镇与台北里演绎着一段令人柔肠百转的爱情故事。水巷里的水,终年地流淌着,如镜的水平面上,似乎永没有停息的一天。如果爱情就像水巷里的流水一样富有生机,那么世间是不是就会多一些欢乐少一些遗憾呢?水巷的水一波又一波地涨满了乌镇,有多少的爱情如那似水年华,有多少的爱恨情愁终于深深地锁进了小巷深入,消融在水乡里,任年华似水。
今宵梦醒何处?清风明月,水乡江南。重游江南已成为心头的一份期待,一重一重堆积起来。却无奈于太多的琐事杂务,使得如此简单的一份念想至今未能如愿。可心里的眷恋并不会随着岁月的远逝而消失。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知道,终有那么一天,我依然会走进江南的青石小巷,徘徊在江南的小桥流水边上。或许还会邂逅一位结着愁怨打着油纸伞的江南女子,那时的我,会在她细细的叙说中重新领略江南的风土人情,重新陶醉在江南的清秀妩媚里。
※本文作者:淡若紫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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