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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长篇散文佳作推荐

我们在生活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有什么样的感触,都可通过散文表达出来。下面是本站小编给大家推荐的现代长篇散文佳作,供大家欣赏。

现代长篇散文佳作推荐

现代长篇散文佳作推荐:田园之歌

村庄的梦,在一声声清脆高亢的鸡叫声中醒了,大地睁开惺忪的眼,一层薄薄的云雾渐渐散去,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窗棂里透进的亮光,让屋子里的轮廓逐渐清晰。

睡在暖炕上的男人打一个哈欠,爬起来,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两口,紧接着传出几声咳嗽。女人从梦中醒来,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火星,几分娇嗔,几分气恼:“一大早你就抽,越抽越咳嗽!”男人憨笑:“早上起来得倒痰烟,你们女人家不懂。”

女人翻身下炕,去隔壁屋里唤醒贪睡的孩子,然后进厨房,捅旺封好的炉子,做早饭。炉子上坐上锅,还得再去催催赖床的孩子快点穿衣,洗脸,抬头看看墙上叮叮作响的挂钟,手上的动作脚下的步子都显得匆忙。

男人抽完烟,也穿衣出门,先去扛两捆玉米秸秆,喂后院的牛和羊。打开牛圈门,大黄牛看到主人来,腾一下翻起来,“哞哞”地叫两声。男人拿起一把粗糙的毛刷子,把牛身上的尘土草屑刷去。虽说现在种地都机械化了,耕牛们已经失去了曾经辉煌的耕种舞台,大多数人家也不再养牛,可男人总舍不得把这头忠实的老黄牛卖了,再说它年年还产一头牛犊,牛肉价格上涨,牛犊的卖价也不菲,喂牛的草料都是自产的,养着它,倒也不亏本。

男人解开牛缰绳,把大黄牛栓到外面的槽沿上,让它白天能晒到太阳。牛伸出粗大的舌头,把草叶子裹进嘴里,长长的尾巴甩动着,似乎在感谢主人给的早餐。

木头栅栏里的羊群早已骚动起来,十几只羊一起“咩咩”地叫着,挤成一堆,拼命往栏外扑。饿了一晚上的羊们,早已饥肠辘辘,听到开后门的声音就叫个不停。“叫什么,又少不了你们的!”男人骂着,把一大捆玉米秆解开,投进羊场,羊们一下子散开,低着头抢食,几只小羊羔趁机跪在妈妈脚下,用头一顶一顶地吃奶。

男人拿一个铁锹,把牛圈里的牛粪铲出来,晒在窗台下。农村人家天冷了都烧土炕,这些牛粪沫子,晒干了就是最好的燃料。

女人做好饭,鸡蛋面糊糊,泡上白生生香喷喷的花卷,招呼孩子们快点吃了去上学。两个孩子吃着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不慌不忙的样子,妈妈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钟表上扫,生怕孩子们拖延了时间,去学校迟到。

男人进来洗把脸,接过女人递过来的饭碗,大口地吃着,心里盘算着今天该干的活计。麦子长势不错,黑黝黝的,底肥足着呢,玉米下种十来天,该出苗了,倒春寒招来几场春雪,地太潮湿了,恐怕会影响出苗率,看情况吧,出不好赶紧补种。太阳出来就该去起帘子了,建了两个高温棚,一天到晚都有干不完的活,好在菜价还不错,每天摘七八筐西红柿,换来一叠红艳艳的票子,把日子过得富裕,倒也心满意足。

孩子们吃完饭,背上书包一前一后出去上学了。乡村的学校虽然也有点远,走的都是乡间小路,没有来往的车辆,安全,学生不需要家长天天去接送。孩子们也习惯了,一两里的路,对乡下孩子来说,连玩带跑就到了,他们从小就皮实,不像城里娃那样娇贵,上学还得家长来回给背书包。

男人搁下碗,跟女人招呼一声,上地了。女人也坐下吃饭,急匆匆地扒拉一碗,收拾碗筷,喂鸡喂狗,拾掇屋子,打扫院落,娇小的身子在各个屋子里穿梭,打战似的忙。农家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琐碎而忙碌,有一个勤劳持家的女人,才能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太阳已经出来了,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门前的果园里,白的梨花,粉的桃花,含苞欲放的苹果花,开的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湿润的空气里,飘着甜丝丝的花香。园子旁是一块不大的麦田,嫩生生的麦苗绿得惹眼,麦尖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珍珠。

村子里的人多起来,打扫院落的女人,围着一顶花头巾,用一把长柄的扫帚,把院里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女人被包裹在灰尘中,布满皱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沧桑。男人们出门,或去地里看庄稼,或开上电动摩托车去棚里干活,脚步匆匆的,碰面互相打声招呼,询问一下今天的菜价,各自往自家的地里走。

出了巷口,隔着一条乡村公路,一道水渠,就是整片的麦田。现在的麦子都是机械化播种,一畦畦一排排,整整齐齐,栽种的一样,绿盈盈的煞是好看。男人在自家的地头看一会,再踱到邻居的地里瞅几眼,脸上带着一丝骄傲的笑。庄稼人的俗语:“庄稼看着别人的好,孩子看着自个的稀罕。”他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的麦子长的旺呢!兴许,是这黑土地里,埋着他太多的希望吧。

走过成片的麦田,来到玉米地。玉米种的晚,出土也慢,有些锥子一样的小苗刚透出地面。男人下地,刨开潮湿的土层,观察玉米发芽的情况,有没有腐烂的种子,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紧皱。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这出苗率直接影响秋玉米的产量,可马虎不得。今春天气忽冷忽热的,雨水多,地太湿,好些玉米籽种都发霉了,要早点泡上种子育芽,做好补种的准备。

看完了庄稼地,该去棚里了,男人折回头,往村西头的一片大棚区赶。现在农村也提倡市场经济,在乡政府的号召下,村子里建成了一个个高温棚,种反季节蔬菜,虽然辛苦忙碌,碰上价格好的时候,一个棚一年种两茬,能收入两三万,效益蛮可观呢。

到了自己棚前,男人打开小房门,按一下电钮,先把棚上的保温帘拉起来。现在科技发达,种蔬菜也先进了,都用的电卷帘,只要一按开关,帘子自动就会卷起,方便又省事。

拉开帘子,还要上到大棚墙上,把塑料风口揭开,让高温棚里的热气湿气散一散,人进去才好干活。大棚里的西红柿长得又粗又高,像一行行柿子树,用一根根塑料绳吊起来,挂到铁屋架上。西红柿上层的花粉还未传完,淡黄色的小花一簇簇开着,而下面的两层,拳头大的西红柿已经红艳艳的,都成熟了。

男人正想着是先传份还是先摘柿子呢,女人干完家里的活,也赶到棚里了。两口子商量了一下,趁这两天柿子价格好,先卖柿子吧,等天一回暖,大量的柿子上市,价格就跌下来了,传粉的活,只能下午再干了。

没有种高温棚的人家,生活节奏就悠闲多了,男人们出去打工,凭着一好力气好技术,在建筑工地上干一年也能挣四五万,女人留在家里侍弄几亩庄稼地,伺候家里的老人,上学的孩子,倒也轻松自在。几个女人吃罢早饭,相约着去地上转,晃晃悠悠,说说笑笑,顺着渠边窄窄的小路,从你家麦田转到她家玉米地,一边看,一边议论着丈夫出门打工的不易,上学孩子的淘气,婆媳之间的烦心事,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们的话匣子里,装的全是琐碎的生活。

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提一个竹篮,在田间地头的空地上挖可以吃的野菜。春天的野菜刚刚长出,肥肥嫩嫩的,采回去用开水烫了凉拌,既开胃又清爽。现在的年轻人手头宽裕,村里又建了这么多的大棚,顿顿吃新鲜蔬菜,没人再稀罕这些长在野地里的苦菜了。只有那些经历过艰难岁月的中老年人,还忘不了当年靠野菜充饥的日子,年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挖一些野菜吃,倒也不是为了忆苦思甜,更多的是对过往岁月的怀念吧。

一天的时光,就在人们或忙碌或悠闲的脚步声里过去了。夕阳映红了天边,刚刚长出嫩芽的树木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一群麻雀在树丛中叽叽喳喳叫着,扑棱棱飞到麦田里的电线杆上,排成一道道五线谱,唱着春天的歌谣。

孩子们放学回家了,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还不忘边走边打打闹闹。娴静的女孩从草丛里摘下一朵野花,轻轻地嗅着,脸上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

村子的上空,飘起一缕缕炊烟,一只大黄狗摇着毛绒绒的尾巴,跟着年迈的主人回家吃饭。暮色沉沉,村庄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和喧嚣,在一扇扇透着橘黄色温暖灯光的院落里,演奏着另一幅简单温馨的生活画面,一如村外那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清幽而宁静。

现代长篇散文佳作推荐: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一世的轮回,究竟有多长?五百年,一千年亦或是一万年?辗转经年,你是那心头永恒的眷恋。静默、凝望、转身。心头朱砂一点,几世爱恋纠结。祈愿: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轮回的渡口,彼岸花开了一季又一季。轮回了几世,谁曾记得清楚。奈何桥上的深情怎敌得过孟婆口中的一句“奈何”。是谁在踯躅着不曾远离,依旧苦苦的守候,期盼着与你共赴红尘的另一场相遇。

那一年盛夏,你成为了我心头的朱砂。一抹柔情,染上了几许轻愁。思念,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相思成愁,落笔成殇。是谁,将文字中的欢乐搁浅,只余下了弥漫着心碎的忧伤。雨滴轻洒,泪暗流。回眸处,灯火断肠。夜阑珊,寻不见相思的彼岸。梦悠长,你不在何以成眠?

你说“路长 路短,看见就好。”是啊!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时常笑着对你说“我一定前世欠你太多,否则今生 缘何这般眷恋!”我执笔写意,落笔方知,写下的都是你的点点滴滴。书上说,总有那么一个人,惊艳了时光,寂寞的年华。歌词里也这么唱道,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总觉得,红尘中最美的缘,不是相守而是相知相惜。我将一份温情洋溢在笔尖,把最真的祝福都送给了你。愿得岁月静好,红尘无忧!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 迷离。那一场遇见,芬芳了流年。自此,眉间心上,绕不过相思的苦。一川烟雨,凌乱了多少不舍的情怀。暗夜幽窗,勾起了多少相思的惆怅。许是前世的眷恋太深,今生的一遇,已然寂寞了华年。许是你就是我心头的那抹朱砂,温暖在心,相思入骨。时光的深处,你是否也会因为相思染上一抹轻愁?愿给岁月一份留白,相守住那份最初的温暖。

一世轮回,牵挂给了谁?

一抹春风,相思给予谁?

一段新愁,笔墨绘了谁?

一眼回眸,刻骨铭了谁?

一场烟火,繁华许了谁?

一句誓言,芳华误了谁?

一世牵挂,轮回等了谁?

愿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只恐红尘太深,情缘太浅。你来,我已经离开。我等,你却已经远离。一场烟火的盛会,用一个轮回的时间。我知道,你终会来,所以,我等!

谁解相思意,谁盼良人归。谁捧胭脂泪,谁描柳叶眉?谁将曲中情怨,谁思红袖轮回?谁一腔相思错付?泪湿衣襟,轮回千年。我在追寻亦在等待。相思的梧桐树下,是谁在对月独饮,一杯早已断肠。问君,君不知。相思染华发,一生牵挂!

红尘的深处,是谁将最美的誓言遗留在了时光的间隙中。那一段相思,究竟清瘦了谁的容颜?三世的轮回,迷离一场烟火的瞬间。陌上花开,等君来。等一场最美的年华,等一场倾心的遇见。

剪辑一段时光,用相思晕染。看着回忆里,有你的明媚忧伤,细细收藏。若可,化作一只蝶。翩跹在你的窗口,落在你的书桌,与你共一抹静谧的时光;若可,化作一缕月光,推开你夜的小窗,共你一帘幽梦;若可,化作一片云。漂浮在可以看见你的高度。静静的凝望、静静的相思 、静静的祝福……

相思轻放,是否可以不再忧伤?誓言轻洒,是否可以优雅转身?一曲红尘词,剪不断理还乱的相思意。在眉间、心上,辗转忧伤。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这一路走来的风景,都只是人生的路过。红尘这一趟,只愿换你刹那回眸。铅华褪尽,谁才是你执念一生的旧人?烟雨的渡口,谁是你一盏灯火,青丝华发的空等?暮色白头,谁又是你记忆深处的那抹灯火阑珊,用短暂的温暖,芬芳了流年的过往?三生的烟火,当真可以换的一世的迷离?天涯的两端,你留我一座空城,许我一生梦醉。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三世的轮回,三生的爱恋,是否只是一个人的爱的修行。我,朱泪轻洒,声声暗哑。惆怅相思,执恋千年。梦魇的深处,谁在你的耳边细语呢喃: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现代长篇散文佳作推荐:流年憾

清明,实在是个矛盾至极的节日:至喜和至悲,至欢和至戚,在这时都淋漓尽致地交相上演。或许,这就像我们的人生吧:总有欢乐的笑颜也时不时有着迷离的泪眼,有苦辣酸的煎熬也有着甜甜的幸福、喜悦和安康。

《岁时百问》中这样说清明:“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这个时候不但万物尽情生长,而且都是清洁而明净的光鲜。

又有云,从清明起的十五天之内:桐始华;田鼠化为鹌;虹始见。意思是白桐花渐次开放,喜阴的田鼠消失不见,雨后的天空中可以见到绚烂彩虹。

从古到今,清明也有着踏青的习俗,这个时候,草儿都长得很旺了,地头田间一片绿油油,早开的花儿也都竞放着光华,到处是一派阳春天的希望和喜悦。

又有诗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确,对于那些失去骨肉至亲的人来说。清明,更多的是绞痛和哀伤,在平常忙碌的日子里,渐渐被时光淡化的悲痛,在这个时候都奔涌而来,不管时光的流水如何纵情地流淌,岁月的烽烟如何潇洒漫飘,有一些痛埋在心的最深处,纵然落满尘埃,风起的时候,还是会粒粒凸现,且永葆锥心而疼痛的质感。

我的父亲离开我的世界和生活已经整整二十五年,我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成为一个十多岁孩子的母亲,人生的沧海与桑田几经变换,父亲依然是我心头最大的疼,最疼的温柔。

其实很刻意地不再去写关于父亲的文字,曾经说过父亲于我的印记只有十个手指数得过来的点点和滴滴。所以,在给父亲上坟的那天,习惯文字的自己连一条说说都没有发。那一天,其实于我来说,比往年多了一份开心,因为弟媳和八个月的小侄女萋萋也到了。我想,九泉下的父亲一定会很开心,很欣慰。那一天的我,也没有流泪。

坟前堆满了山一样高的金元宝,坟头上也挂得花花绿绿的,传说这一天是天堂里人们的春节,所以是要热闹些的,即便活着的人们心里有着无限的哀思。亲手点燃供品,看着一堆金黄化为灰黑色的蝴蝶,有风吹过,它们在风中起舞,火焰喷得很高,我看到父亲依然年轻的脸。

的确,父亲离开那年,他才38岁,正当壮年,他的脸庞那样的果决而刚毅,他的笑容那样的温和而慈爱,他的肩膀那样的宽阔而温暖。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悄无声息中,父亲离世已经二十五年!

很多时候,在那些或风和日丽或有雪有霜的日子,我都很少会想起父亲,因为父亲离开已经太久了。曾经的日子里,很多刚认识的朋友偶尔问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之类的话语的时候,我都会平静地说,他在天上做神仙。朋友会有抱歉的表情,而我是真的可以心无波澜。时间过去太久,在寻常的日子里,父亲的离世于我早已像平常人的爸爸出门了一样。

经常听到别人叫“爸爸”,听朋友说“爸爸”。爸爸的称呼于我,太过遥远甚至陌生,在我的文字里,我永远用的是“父亲”。父亲,是沉甸甸的庄重和庄严。

现在,我的女儿成天用脆生生的声音不停地爸爸长爸爸短。每到这样的时刻,我都会在心底说,这一生不管遭遇什么样的生活境况,一定要用全力给女儿最好的呵护,让她的天空永远拥有爸爸也拥有妈妈。

许是这些天的晚上总会在家叠元宝的缘故,女儿总是时不时地问:“妈妈,外公长的帅么?”“妈妈,姥爷是什么样子的,你有照片儿么?”——她当然是没有见过她的外公我的父亲的,也没有活生生地叫过她的外公我的父亲。所以,她说起的时候一会儿“外公”一会儿“姥爷”的。就连我此刻想要敲出她对于父亲的称呼,也还是不知道哪个更顺口,“外公”还是“姥爷”?每次她这么问,我都会淡淡地笑,笑容里有什么,自己也确乎是不知道的,只是一种表情吧,否则又能如何。父亲的形象于我也老早就模糊和斑驳了。

昨天下午,接上女儿回家。小区里一个老人躺在楼下的椅子上养神儿。可能是看见这个画面的缘故吧,乐乐又问:“妈妈,姥爷到底是谁呀,他什么样子呀?”我笑笑地说:“妈妈都快记不起来了……”。是真话!父亲离世那年我刚满12岁,虚岁13,在我的记忆里,只剩些模糊的片断和斑驳的影像了。

回到家,打开空间,空间相册上有一张父亲留下的照片。是我用手机翻拍的,保存在了空间。我打开照片,给女儿看。女儿看了看黑白照片里的父亲,没说话。我知道照片里的那个人,我的父亲她的姥爷在她的眼里只是个抽象的概念,一个陌生的,裹着神秘光环的男人,十多岁的女儿对于死的概念也许就是天上的神仙一样的浪漫吧。

晚上,躺在床上,女儿已经酣睡,而我的思绪却在漫天地飞。好不容易入睡的我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的父亲格外地清晰!是他正当壮年的模样,38岁,多好的年纪!清瘦而坚毅的脸庞,慈祥而温和的目光……父亲一脸的笑意盈盈,他看着我满满的慈爱。

父亲说:“鸟儿,(我的小名叫鸟儿,当然不是这个字,村里的土话叫出来还是很生硬的)你是爸最疼爱的女子(村子里对女儿的称呼)。你是老大,你织的毛衣挺好的,很暖和……”还有很多很多的镜头在梦里温暖地呈现,这些年来的梦里总是这样那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父亲说了很多,我是哭醒的。

遗憾的是,从眼泪中哭醒的自己拼命地想回忆起父亲所有的话,却只有隐隐约约的这几句……好难过,好恨哦!为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很久很久才梦见这一次,怎么就不能全部的记起来呢?

毛衣,父亲怎么会说起毛衣?

那是很久前的事了。

我真的会织毛衣,也真的织过毛衣,也真的给父亲织过毛衣,只是父亲却没有能穿上它。

在我记得的不多的跟父亲相关的片断里,有一个镜头一直很清晰:父亲坐在炉火边,边烧火边说:“多会儿能穿上我家鸟儿给我织的毛衣呢?”。那个时候,我十来岁的样子,还在小学,跟我同班的一个叫彩艳(按辈份应该叫她姑姑)的同学比我大两岁,她有个大姐年龄更大些,已经是大姑娘了。父亲去她家串门,看到这个大姐给她父亲织着毛衣。父亲很是羡慕,回来就这样念叨着。

在我小小的心里,已经能读懂父亲平淡的一句话里深深的渴望,父亲几近一个孤儿,母亲脾气并不好,他得到过的温情微乎其微。在我渐渐长大的年纪,我越来越,更能够切身地体味到父亲对温暖的渴望。我想那个时候的父亲,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孩子们身上,而我是老大。他希望他的女儿快点儿长大,给他织一件毛衣。对父亲来说,那一定是他最幸福的礼物!来自女儿的礼物!

只是父亲终究没能在生前穿上我给他织的毛衣。父亲离世那年,1990年,我13岁,还是个孩子。而我学会织毛线是1996年,上中专的时候了。

那时候,宿舍里好几个同学都会织毛衣。我就买了毛线,让她们教我。我虽然手笨,还是学会了。一直埋在心里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给父亲织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全部平针,最普通的那种,再复杂的我就学不会了。

第二年清明,给父亲上坟的时候,烧给了父亲。在我是了却当年父亲的心愿,小小的却终究没能够实现的心愿。

到如今我毕业已经将近十七年。这十几年中,经历过太多生活的曲折和奋斗,十几年的光阴里,早已渐渐忘了曾经给父亲织过一件毛衣。十几年中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也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父亲却记得,他在梦里对我说,“你织的毛衣挺好的,很暖和!”

眼泪爬上眼眶,没有掉下来……

有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愿我的文字能让更多的人们想起尚在亲人,实现他们小小小的愿望,这是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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