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脚下白玉兰
一直以来我都固执地认为,能改变我人生航程的,只能是我的父母老师亲朋好友,却没想到来到北京,与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出租司机萍水相逢后,我的这一看法竟然得到了彻底地改变。那一天如果不遇上兰姐,如果不得到她的鼎力相助,今天我也许回到了家乡,也许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流浪……
那一天,4月8日,是我独自上岗的第一天。在此之前的一个月,我和三个同伴一起应聘到了一家快递公司。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和试用,他们三位都各奔东西另谋生路了。而我之所以苦苦撑着,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退路。当我骑着摩托车载着一大包快件向着陌生的燕山出发的时候,心中充满的不仅是激动和兴奋,更有惶恐和忧心。中午时分,我只送出了四五封快件,还有二十多封没有送出,下午是怎么也送不完的。屋漏偏遇连阴雨,此时我的摩托车又爆了胎。我想我死定了,飘摇不定的工作要泡汤了。我胆怯地拔通了老板的电话寻求帮助。他问我在哪儿。“我在……”我环顾四周,一下子答不上来。
“在凤凰亭!”路边一位女出租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对我说。我如实回答老板。老板让我说具体一点,我支支唔唔又答不上。女司机又说:“在玉兰树下!”我一边回答老板一边观望,发现真的有一棵硕大的玉兰树就在我身边,洁白的玉兰花开了满满一树。
我听见老板“噢”了一声,说:“我现在特忙,分不开身,你自己找一个修理铺把车修一下吧。”
我急得流下了眼泪,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找修理铺呢?这时,女司机下车来到我面前说“那儿不是修理铺吗?推着你的摩托车跟我来。”不等我回答,她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家修理铺,和店主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身对我说:“带上你的快件跟我走。”我迟疑了,不知她要干什么。她微微一笑:“怎么,怕我卖了你?”看她真诚得一如玉兰般纯洁的笑容,我心里的疑虑一扫而光,跟着她上了出租车。
这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我坐在她舒适的出租车里,从后视镜中看着身边这个微胖的女人,心中充满了对救世主一般的感激。
接下来的近三个小时,她载着我穿梭在燕山的大街小巷,和我一起派送着二十多封快件。她说她叫春兰,就让我称呼她兰姐。当她最后把我送到修理铺提取摩托车时,我发现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带。我窘迫极了。兰姐对我微微一笑,掏出五元钱递给了修理师傅,然后转身对我说:“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对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嗫嚅着说:“你的钱,我怕是还不上了。我不想干这活儿,明天不想来了。”
兰姐认真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在这边谋份差事不容易。万事开头难,不要看今天不顺心就打退堂鼓。你送快件和我跑出租是一回事,要对所跑的区域了如指掌,这样你就会觉得这活儿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听姐一句话,好好干!”
望着兰姐真诚善意的眼神,我有什么理由不听她的话,有什么理由不爱上这份工作?
我打消了离开快递公司的念头,硬着头皮干了下来,竟干得顺风顺水,即使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想一想兰姐的话来鼓励自己。几个月过去了,我终于在快递岗位扎下了根,并且干得成绩斐然。闲暇之余,我曾好多次来到燕山,来到凤凰亭,来到玉兰树下,但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兰姐……她在哪儿呢?我一直在苦苦地寻找。
※本文作者:杨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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