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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推荐

读书是学习,读书是充实,读书是体味文化,读书是回顾历史,读书是精神的旅行,读书是思想的驰骋。下面是本站小编给大家推荐的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供大家欣赏。

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推荐

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推荐(一)

读书或书籍的享受素来被视为有修养的生活上的一种雅事,而在一些不大有机会享受这种权利的人们看来,这是一种值得尊重和妒忌的事。当我们把一个不读书者和一个读书者的生活上的差异比较一下,这一点便很容易明白。那个没有养成读书习惯的人,以时间和空间而言,是受着他眼前的世界所禁锢的。他的生活是机械化的,刻板的;他只跟几个朋友和相识者接触谈话,他只看见他周遭所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个监狱里是逃不出去的。可是当他拿起一本书的时候,他立刻走进一个不同的世界;如果那是一本好书,他便立刻接触到世界上一个最健谈的人。这个谈话者引导他前进,带他到一个不同的国度或不同的时代,或者对他发泄一些私人的悔恨,或者跟他讨论一些他从来不知道的学问或生活问题。一个古代的作家使读者随一个久远的死者交通;当他读下去的时候,他开始想象那个古代的作家相貌如何,是哪一类的人。孟子和中国最伟大的历史家司马迁都表现过同样的观念。一个人在十二小时之中,能够在一个不同的世界里生活二小时,完全忘怀眼前的现实环境:这当然是那些禁锢在他们的身体监狱里的人所妒羡的权利。这么一种环境的改变,由心理上的影响说来,是和旅行一样的。

不但如此。读者往往被书籍带进一个思想和反省的境界里去。纵使那是一本关于现实事情的书,亲眼看见那些事情或亲历其境,和在书中读到那些事情,其间也有不同的地方,因为在书本里所叙述的事情往往变成一片景象,而读者也变成一个冷眼旁观的人。所以,最好的读物是那种能够带我们到这种沉思的心境里去的读物,而不是那种仅在报告事情的始末的读物。我认为人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阅读报纸,并不是读书,因为一般阅报者大抵只注意到事件发生或经过的情形的报告,完全没有沉思默想的价值。

据我看来,关于读书的目的,宋代的诗人和苏东坡的朋友黄山谷所说的话最妙。他说:“三日不读,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他的意思当然是说,读书使人得到一种优雅和风味,这就是读书的整个目的,而只有抱着这种目的的读书才可以叫做艺术。一人读书的目的并不是要“改进心智”,因为当他开始想要改进心智的时候,一切读书的乐趣便丧失净尽了。他对自己说:“我非读莎士比亚的作品不可,我非读索福客俪(Sophocles)的作品不可,我非读伊里奥特博士(Dr·Eliot)的《哈佛世界杰作集》不可,使我能够成为有教育的人。”我敢说那个人永远不能成为有教育的人。他有一天晚上会强迫自己去读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Hamlet),读毕好象由一个噩梦中醒转来,除了可以说他已经“读”过《哈姆雷特》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益处。一个人如果抱着义务的意识去读书,便不了解读书的艺术。这种具有义务目的的读书法,和一个参议员在演讲之前阅读文件和报告是相同的。这不是读书,而是寻求业务上的报告和消息。

所以,依黄山谷氏的说话,那种以修养个人外表的优雅和谈吐的风味为目的的读书,才是唯一值得嘉许的读书法。这种外表的优雅显然不是指身体上之美。黄氏所说的“面目可憎”,不是指身体上的丑陋。丑陋的脸孔有时也会有动人之美,而美丽的脸孔有时也会令人看来讨厌。我有一个中国朋友,头颅的形状像一颗炸弹,可是看到他却使人欢喜。据我在图画上所看见的西洋作家,脸孔最漂亮的当推吉斯透顿。他的髭须,眼镜,又粗又厚的眉毛,和两眉间的皱纹,合组而成一个恶魔似的容貌。我们只觉得那个头额中有许许多多的思念在转动着,随时会由那对古怪而锐利的眼睛里迸发出来。那就是黄氏所谓美丽的脸孔,一个不是脂粉装扮起来的脸孔,而是纯然由思想的力量创造起来的脸孔。讲到谈吐的风味,那完全要看一个人读书的方法如何。一个人的谈吐有没有“味”,完全要看他的读书方法。如果读者获得书中的“味”,他便会在谈吐中把这种风味表现出来;如果他的谈吐中有风味,他在写作中也免不了会表现出风味来。

所以,我认为风味或嗜好是阅读一切书籍的关键。这种嗜好跟对食物的嗜好一样,必然是有选择性的,属于个人的。吃一个人所喜欢吃的东西终究是最合卫生的吃法,因为他知道吃这些东西在消化方面一定很顺利。读书跟吃东西一样,“在一人吃来是补品,在他人吃来是毒质。”教师不能以其所好强迫学生去读,父母也不能希望子女的嗜好和他们一样。如果读者对他所读的东西感不到趣味,那么所有的时间全都浪费了。袁中郎曰:“所不好之书,可让他人读之。”

所以,世间没有什么一个人必读之书。因为我们智能上的趣味象一棵树那样地生长着,或象河水那样地流着。只要有适当的树液,树便会生长起来,只要泉中有新鲜的泉水涌出来,水便会流着。当水流碰到一个花岗岩石时,它便由岩石的旁边绕过去;当水流涌到一片低洼的溪谷时,它便在那边曲曲折折地流着一会儿;当水流涌到一个深山的池塘时,它便恬然停驻在那边;当水流冲下急流时,它便赶快向前涌去。这么一来,虽则它没有费什么气力,也没有一定的目标,可是它终究有一天会到达大海。世上无人人必读的书,只有在某时某地,某种环境,和生命中的某个时期必读的书。我认为读书和婚姻一样,是命运注定的或阴阳注定的。纵使某一本书,如《圣经》之类,是人人必读的,读这种书也有一定的时候。当一个人的思想和经验还没有达到阅读一本杰作的程度时,那本杰作只会留下不好的滋味。孔子曰:“五十以学《易》。”便是说,四十五岁时候尚不可读《易经》。孔子在《论语》中的训言的冲淡温和的味道,以及他的成熟的智慧,非到读者自己成熟的时候是不能欣赏的。

且同一本书,同一读者,一时可读出一时之味道来。其景况适如看一名人相片,或读名人文章,未见面时,是一种味道,见了面交谈之后,再看其相片,或读其文章,自有另外一层深切的理会。或是与其人绝交以后,看其照片,读其文章,亦另有一番味道。四十学《易》是一种味道,到五十岁看过更多的人世变故的时候再去学《易》,又是一种味道。所以,一切好书重读起来都可以获得益处和新乐趣。我在大学的时代被学校强迫去读《西行记》(“WestwardHo!”)和《亨利埃士蒙》(“HenryEsmond”),可是我在十余岁时候虽能欣赏《西行记》的好处,《亨利埃士蒙》的真滋味却完全体会不到,后来渐渐回想起来,才疑心该书中的风味一定比我当时所能欣赏的还要丰富得多。

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推荐(二)

过去,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把能识文断字的人叫读书人。如今,基本没有文盲了,也就都成了读书人了。

读书人的乐趣在于读书,不管别人怎样认为,自己是一直这样快乐着过来的。于是跑书店选书、买书,也成了快乐的事了。这么多年下来,买了不少书,囫囵半片地也读了不少书,读的书多了,也越觉得不懂的越多了,也就更想读。

我读书的历史很久,源于母亲是老师,从小不敢像别家的小孩子一样到处风淘给母亲惹事,无事便在家中读书。上小学的时候正赶上读毛主席的书,不管懂与不懂天天读,像私塾里的童子晃着脑袋背诵“子曰诗云”一样,背的那些直到上了大学,甚至到了工作后才基本弄懂。除了毛主席的书也没有适合孩子们读的书,家里剩下的两本竖排版、繁体字的唐诗宋词是最好的书了,但要偷偷地读。后来可以买到书了,我记得到小学毕业买过三本书,那时看过最好的书是从同学那偷偷借来的缺头少尾的《林海雪原》。借书是那个时候读的书的主要来源,《林海雪原》是用三本书换借来的。再后来,批宋江的时候书店里有了《水浒》,家里托人买了一套,作为反面教材可以堂堂正正地看,算是过了一回读书的瘾。

初中快上完的时候恢复了高考,书能买到了,可忙着考学没时间读了,直到上了大学,才又捡起了读书的喜好。四年大学像书虫一样钻进了图书馆的书堆,补上了之前的所欠,也有了更多的新的收获。读书是一种快乐,快乐之余开扩了眼界,知道了世界不只是眼前的这么一点,也不只课本上那么枯燥。

工作了,闲暇时间多起来,有了时间读书,有了经济条件,也买得起书了。买书,读书;读书,买书,就这样打发了不少时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书越来越多了,多到不知看什么书。只好望书兴叹,叹的是难得选出几本适合自己兴趣的好书,叹的是囊中羞涩书也贵到了买不起。

叹过之后仍然改不了喜爱读书的嗜好,办公室的楼下是家书店,每天吃过午饭一有空闲便到楼下的书店转转,时间一长就变成了看书,每天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书架中翻翻拣拣,心仪的书是必买的,可买可不买的就每日站在书架前粗略地读来,日子一长买的书渐少,读的书渐多。其间也去过几家图书馆借书,可图书馆大多都是老掉牙的书,难得见到几本新书。

离单位不远还有一家古旧书店,是买旧书的最好去处,比如一本《三海经》,古旧书店只卖三、四元钱,楼下的书店里印刷漂亮,装祯精美的新版书要卖到十几元。精美的装祯可以让人赏心悦目,可读书毕竟读的是内容。

去北京出差是买书的最好机会,西单的书店很大,品种齐全,新书也多。前门大街上的一家古旧书店也很好,旧书多价格也公道,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两本线装书。卖线装书最多的是琉璃厂,每次去也只是翻看一番,过过眼瘾,价格贵得让人乍舌。在那卖的线装书已经不是书了,是文物,读书人是买不起了。

买书有两种目的,一为藏书,一为读书。藏书的人未必都读过买来的书,每每是买来图书即束之高阁,待来日展卷研读,或留予子孙,当今这样的藏书人已是微乎其微。为了读书去买书的人是把书置于案头,时时捡起翻看几页,每日不读就像有未作完的功课似的,也如吸烟的人,到烟瘾发作时不吸上一支便坐卧不宁,无法入睡。如今出书人多了,书也多了,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出书也是商业运作,图书的宣传也和卖药的广告一样,一番炒作下来让人一头雾水,买一本好书也是件不容易的事,选书更成了头疼的事了。不像二十年前走到柜台前,售货员拿出一本你想要的书,初略地翻看就可买下。现在买一本可心仪的新书确要下一番功夫,要把书初略地读一遍,确是所喜,才能下定决心奉上不菲的书钱。否则人云亦云,胡乱买回读上一半便觉如同嚼蜡,弃之一旁,即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

在书店读书是要两样功夫的,一是站功,二是脸皮厚。站在挤挤挨挨的书架间,人来人往,也如夹在过江之鲫中,摇摇晃晃站上一个小时,已是腰酸腿麻。最好的地方是找一个背静的犄角旮旯,解放腰肢,坐在地上细细翻看。脸皮不厚也在书店里是看不了书,买不到好书的,要能受得了售货员的白眼,听得了生硬的“不要折书”或其它的警告。这时自己觉得也如孔乙己一般,颓唐不安地想起了孔乙己说过的“君子固穷”,“窃书不能算偷”的话,虽没有“窃书”,读“蹭书”毕竟是理亏,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辩白,但书是一定不能折损的。

如今,书店也理解读书人的心情,实行人性化管理,精美的塑封的图书也打开一两本,作为样书让大家选阅,大书店里也设了长椅,虽为数不多还是可以让部分人坐下来细细地选书。前几年去欧洲时,进过两家书店,清清静静的书店里设着桌椅,准备着齐备的样书供买书的人选阅。我国不同,人多书也多,也照搬欧洲的一套书店就成了图书馆了,这也算是中国特色。

人总为一些事所拖累,是情仇?是权钱?或是更多,像绳索束缚着灵魂,像夹铐禁锢着手脚,让人如掉入泥沼不能自拔。与亲朋好友述说也难得说的明白,有个结果。求人不如求书,带着问题去读书,看看古往今来的大家怎样说的、怎样做的,细细读来如与大家交谈,书中的道理解开了心中的疙瘩,让人眼明心阔,获益良多。即使不求答案在闲暇时读书,去感受文字中的美,也是心旷神怡,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和对心灵的陶冶。一本好书的影响是巨大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影响着几代人的信仰,《汤姆叔叔的小屋》撼动了美国奴隶制的基石,《青春之歌》让无数的热血青年踏上了革命的不归路。书可救人,亦可害人,一本好书总是歌颂代表时代精神的积极的思想,揭露落后甚至腐朽的旧思想的糟粕,读书的人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若读书人的立场与时代的发展相背勃,定要去寻找那些本为糟粕的蛛丝马迹,再好的书也不会给他带来积极的影响,如看过《聊斋》就每晚独坐在空屋里等着幽魂倩女,那反倒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对我来说如今确有些书写得如无病呻吟,读这种书实在是浪费时间,越读越让人颓废。

读书如行路。天天走过的路,无论春夏秋冬只要细心观察,每天都会发现路边有新的景色,一样让人新奇,让人激动。一本老书,每次展卷读来,总有新的体会新的理解,让人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读一本新书,更如走一条新路,路两边的美景让人应接不暇,明心启智,清新的花草的芬芳,沁人心脾,乐途不思归。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读书人最美好的愿憬和目标。

不同的书要不同的读法,如诸子百家要正襟危坐的读,李白的诗要酒到七分时读,杜甫的诗要伴着凄风苦雨来读,柳永的词要在风花雪夜里读,读莎士比亚的诗定要配上一杯下午茶。读书,永远是孤独中的快乐,哪怕是在人声鼎沸的书店里读“蹭书”,那份快乐也只有属于自己,看着周围行色匆匆地过往的人,他们也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如此快乐着,积年累月,不知不觉中家中的几个书柜中的书已是层层叠叠,家人以积满为患,我却以此患为乐,还在隔三差五的增加着这样的“祸患”。

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推荐(三)

首先交待一下,“四维读书”就是我读书。“四维”取之于我的网名“第四维”。

我是爱看书的人,我想是的。

我看很多的书,各种各样的书,我喜欢在灿烂的阳光里在膝上摊开一本书,旁边放上一杯水,然后听风吹开书页的美妙声音。

我有一个红木书架,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在我小的时候我常常站在书架前面,仰着脖子看那些花花绿绿厚的薄的册子。当然这一切是我的母亲告诉我的,我记不起来了。

我们往往能够记住成长中的寂寞,疼痛,却记不住童年时那段透明时光中简单快乐的小幸福。也许就像人说的那样,人往往能记住痛苦,因为痛苦比快乐更为深刻。

可是很多时候我却怀念我的小幸福,如果人能不长大,多好,不用死命地念书,不用去想那个人爱不爱我,不用在黑夜里一个人想要流泪,如果人能不长大,那我就会每天穿上漂亮的衣服,拿着玩具枪出去玩一整天,不用担心明天是否有物理考试,可以全身滚得满是泥巴,回家后指着衣服对妈妈傻傻地笑,于是妈妈疼爱地给我换上刚晒干的衣服,上面还有阳光的清香。如果和一个小朋友打架了,我可以痛痛快快地流泪,大声哭,并说我再也不和你好了,然后第二天又开心地把自己的糖果分给他吃。

永远长不大其实是一种清澈的“柏拉图”,美好的水晶花园。就像彼德·潘一样,做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记得在刚看《彼得·潘》时,我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而现在,当我站在“孩子”这个称呼的尾巴上时,我想我已经原谅他了。

一个永远也不肯长大的孩子也许永远值得原谅。

我习惯走到哪里都带着我的包,朋友说就像蜗牛一定要带着它的小房子。我的包里有我写稿子用的本和笔,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两本我要看的书。

我白天的时候喜欢朝快餐店里跑,在人声喧哗的场所,我找个角落安静地看书。这个习惯是被顾湘教出来的。她喜欢坐在快餐店里,然后用铅笔快乐地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我也试过,可是不行,我是个容易分神的人,风吹草动我的思绪就会跑得很远。所以我总是在夜晚的窗台前一个人悄悄地写,所以我写的东西是忧伤的。朋友说我平淡的口气里有深深的忧伤。而顾湘的东西是明亮且明媚的,看了让人快乐。

记得我在给一家杂志写专栏稿的时候,我写过一篇文章叫《纸间岁月》,在里面我说:我灼灼闪耀的青春就在散发芳香的纸页间流过了。

流过了,我的年轻的生活,可是我不后悔。

我的青春,白纸黑字。

一个十七岁的人说自己的年轻生活流过了,听起来怪怪的。或许是我看的书多了,灵魂就成熟或者说苍老起来。就像台湾的米天心一样,被人称为“老灵魂”。

老灵魂就老灵魂吧,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有足够苍桑的心来看纸间的悲欢离合。

我看的书真的很杂,包括平面设计和广告画册,甚至连建筑杂志我都会看。我喜欢在空气清凉的日子里,坐在阳台上,旁边有杯咖啡,膝盖上摊开一本建筑杂志或者牛津词典,我不是喜欢看我膝上放的我永远也看不明白的建筑设计,而是喜欢在翻书页的空闲时候,抬头看阳台外高大美丽的香樟,我不是喜欢背单词,而是喜欢那些很长很长的词条给我的平静安稳的感觉。

读书是我生命的一个状态,飞行的状态。

四维读书,我在纸间摸到过的华彩,遇到过的人,拾起过的感动,流过的眼泪。

读书是学习,读书是充实,读书是体味文化,读书是回顾历史,读书是精神的旅行,读书是思想的驰骋。下面是本站小编给大家推荐的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供大家欣赏。

关于读书感想的散文推荐(一)

读书或书籍的享受素来被视为有修养的生活上的一种雅事,而在一些不大有机会享受这种权利的人们看来,这是一种值得尊重和妒忌的事。当我们把一个不读书者和一个读书者的生活上的差异比较一下,这一点便很容易明白。那个没有养成读书习惯的人,以时间和空间而言,是受着他眼前的世界所禁锢的。他的生活是机械化的,刻板的;他只跟几个朋友和相识者接触谈话,他只看见他周遭所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个监狱里是逃不出去的。可是当他拿起一本书的时候,他立刻走进一个不同的世界;如果那是一本好书,他便立刻接触到世界上一个最健谈的人。这个谈话者引导他前进,带他到一个不同的国度或不同的时代,或者对他发泄一些私人的悔恨,或者跟他讨论一些他从来不知道的学问或生活问题。一个古代的作家使读者随一个久远的死者交通;当他读下去的时候,他开始想象那个古代的作家相貌如何,是哪一类的人。孟子和中国最伟大的历史家司马迁都表现过同样的观念。一个人在十二小时之中,能够在一个不同的世界里生活二小时,完全忘怀眼前的现实环境:这当然是那些禁锢在他们的身体监狱里的人所妒羡的权利。这么一种环境的改变,由心理上的影响说来,是和旅行一样的。

不但如此。读者往往被书籍带进一个思想和反省的境界里去。纵使那是一本关于现实事情的书,亲眼看见那些事情或亲历其境,和在书中读到那些事情,其间也有不同的地方,因为在书本里所叙述的事情往往变成一片景象,而读者也变成一个冷眼旁观的人。所以,最好的读物是那种能够带我们到这种沉思的心境里去的读物,而不是那种仅在报告事情的始末的读物。我认为人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阅读报纸,并不是读书,因为一般阅报者大抵只注意到事件发生或经过的情形的报告,完全没有沉思默想的价值。

据我看来,关于读书的目的,宋代的诗人和苏东坡的朋友黄山谷所说的话最妙。他说:“三日不读,便觉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他的意思当然是说,读书使人得到一种优雅和风味,这就是读书的整个目的,而只有抱着这种目的的读书才可以叫做艺术。一人读书的目的并不是要“改进心智”,因为当他开始想要改进心智的时候,一切读书的乐趣便丧失净尽了。他对自己说:“我非读莎士比亚的作品不可,我非读索福客俪(Sophocles)的作品不可,我非读伊里奥特博士(Dr·Eliot)的《哈佛世界杰作集》不可,使我能够成为有教育的人。”我敢说那个人永远不能成为有教育的人。他有一天晚上会强迫自己去读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Hamlet),读毕好象由一个噩梦中醒转来,除了可以说他已经“读”过《哈姆雷特》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益处。一个人如果抱着义务的意识去读书,便不了解读书的艺术。这种具有义务目的的读书法,和一个参议员在演讲之前阅读文件和报告是相同的。这不是读书,而是寻求业务上的报告和消息。

所以,依黄山谷氏的说话,那种以修养个人外表的优雅和谈吐的风味为目的的读书,才是唯一值得嘉许的读书法。这种外表的优雅显然不是指身体上之美。黄氏所说的“面目可憎”,不是指身体上的丑陋。丑陋的脸孔有时也会有动人之美,而美丽的脸孔有时也会令人看来讨厌。我有一个中国朋友,头颅的形状像一颗炸弹,可是看到他却使人欢喜。据我在图画上所看见的西洋作家,脸孔最漂亮的当推吉斯透顿。他的髭须,眼镜,又粗又厚的眉毛,和两眉间的皱纹,合组而成一个恶魔似的容貌。我们只觉得那个头额中有许许多多的思念在转动着,随时会由那对古怪而锐利的眼睛里迸发出来。那就是黄氏所谓美丽的脸孔,一个不是脂粉装扮起来的脸孔,而是纯然由思想的力量创造起来的脸孔。讲到谈吐的风味,那完全要看一个人读书的方法如何。一个人的谈吐有没有“味”,完全要看他的读书方法。如果读者获得书中的“味”,他便会在谈吐中把这种风味表现出来;如果他的谈吐中有风味,他在写作中也免不了会表现出风味来。

所以,我认为风味或嗜好是阅读一切书籍的关键。这种嗜好跟对食物的嗜好一样,必然是有选择性的,属于个人的。吃一个人所喜欢吃的东西终究是最合卫生的吃法,因为他知道吃这些东西在消化方面一定很顺利。读书跟吃东西一样,“在一人吃来是补品,在他人吃来是毒质。”教师不能以其所好强迫学生去读,父母也不能希望子女的嗜好和他们一样。如果读者对他所读的东西感不到趣味,那么所有的时间全都浪费了。袁中郎曰:“所不好之书,可让他人读之。”

所以,世间没有什么一个人必读之书。因为我们智能上的趣味象一棵树那样地生长着,或象河水那样地流着。只要有适当的树液,树便会生长起来,只要泉中有新鲜的泉水涌出来,水便会流着。当水流碰到一个花岗岩石时,它便由岩石的旁边绕过去;当水流涌到一片低洼的溪谷时,它便在那边曲曲折折地流着一会儿;当水流涌到一个深山的池塘时,它便恬然停驻在那边;当水流冲下急流时,它便赶快向前涌去。这么一来,虽则它没有费什么气力,也没有一定的目标,可是它终究有一天会到达大海。世上无人人必读的书,只有在某时某地,某种环境,和生命中的某个时期必读的书。我认为读书和婚姻一样,是命运注定的或阴阳注定的。纵使某一本书,如《圣经》之类,是人人必读的,读这种书也有一定的时候。当一个人的思想和经验还没有达到阅读一本杰作的程度时,那本杰作只会留下不好的滋味。孔子曰:“五十以学《易》。”便是说,四十五岁时候尚不可读《易经》。孔子在《论语》中的训言的冲淡温和的味道,以及他的成熟的智慧,非到读者自己成熟的时候是不能欣赏的。

且同一本书,同一读者,一时可读出一时之味道来。其景况适如看一名人相片,或读名人文章,未见面时,是一种味道,见了面交谈之后,再看其相片,或读其文章,自有另外一层深切的理会。或是与其人绝交以后,看其照片,读其文章,亦另有一番味道。四十学《易》是一种味道,到五十岁看过更多的人世变故的时候再去学《易》,又是一种味道。所以,一切好书重读起来都可以获得益处和新乐趣。我在大学的时代被学校强迫去读《西行记》(“WestwardHo!”)和《亨利埃士蒙》(“HenryEsmond”),可是我在十余岁时候虽能欣赏《西行记》的好处,《亨利埃士蒙》的真滋味却完全体会不到,后来渐渐回想起来,才疑心该书中的风味一定比我当时所能欣赏的还要丰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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